第97章 难受-《荣耀失格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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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夜里风比白天更冷一些。

    交流晚会办在塞纳河边一栋老酒店顶楼,灯光、香槟、笑声把空气烤得有点发热。

    她敬过几杯酒,本来打算全程以水代酒,可最后一轮有一位企业客户坚持要“和做法律 AI 的小姐喝一杯”,她礼貌地碰了,喉咙被烈酒划过一圈,胃里那点不舒服被彻底勾了出来。

    散场时,她已经有点轻微发晕。

    酒店门口的石阶被灯光照得发白,风从河面卷过来,带着水汽和远处夜游船的音乐。

    周随安和主办方寒暄结束,让司机把车开到门口,转身问了句,要不要顺路送她。

    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点头。

    周随安没有坐在前排,而是和她一道坐在后座,各自留出一点礼貌的距离。

    起初两人都没说话。

    窗外的巴黎在夜色里慢慢后退,橱窗里的灯光、霓虹、行人,被一层一层压扁成模糊的流光。

    她靠在座椅上,脑子里还残留着会场上的嘈杂……融资条款、技术路线、用户增长曲线……和昨天那通电话的回声,像两股完全不同的噪音,交缠在一起。

    胃里忽然翻江倒海。

    她先是忍了一下,指节在膝盖上收紧,随即意识到自己撑不住了,声音有点发哑:“能不能……先停车?”

    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,还没反应过来,周随安已经出声:“前面右转,靠边。”

    车刚一减速,她就拎起包,几乎是冲着推开车门。

    冷风一下灌了进来。

    她在路边找到一个绿色垃圾桶,弯下腰,吐得天昏地暗。

    胃里原本就没多少东西,吐到最后只剩下一阵阵酸水,喉咙被烧得生疼,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,一滴一滴砸在路沿上。

    身后车门关上的声音被夜风削弱,脚步从远处走近。

    她没回头,只能听见皮鞋踩在路面上的细碎声。

    混杂着城市的汽油味、垃圾桶里残余的酸腐味,还有一丝被风吹散的古龙水气息。

    有人停在她身边。

    一只手从侧面伸过来,先把一小瓶矿泉水递到她面前,瓶身被捏得微微凹陷,传过来的温度是刚从暖气里带出来的温热。

    另一只手拎着一小包还没拆封的湿巾。

    她喘了两口气,声音沙哑地说了句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喉咙疼得厉害,两个字仿若从沙砾里挤出来的。

    她正要自己去拧瓶盖,那只手已经先一步接过去,拧开,再递回来。

    她仰头漱了口,咽不下去,只能侧头往垃圾桶里吐掉。

    酸意被稀释了一些,胸腔里的闷堵稍稍松动。

    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,有几缕黏在她出汗的鬓角上。

    视线还没完全对焦,就感觉到有人抬起手,指腹干净利落地把挡在她眼睛前的发丝往后一拨。

    她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一点,肩膀微不可察地往后缩了缩。

    那只手停了一瞬,捕捉到了她的退却,随即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,顺势收回,去拆那包湿巾。

    塑料包装被扯开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楚。他抽出一张,把包装随手塞回西装口袋里,把湿巾递到她面前:“擦一下。”

    她伸手。

    动作不太利索地擦了擦嘴角,顺便按掉那几乎擦不干的泪痕。

    “头还晕吗?”旁边的人开口,声音压得很低,不至于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突兀。

    她嗯了一声,算是回答。

    又过了两秒,周随安才像是随口问了一句:“很难受?”

    他没有用“醉了没”“喝多了吧”这类轻飘的话,而是用了一个更宽泛的形容——难受。

    仿若不只指胃里这一阵翻涌,也包括被酒精和发烧放大的那一整天的情绪。

    他垂着眼,视线落在她握着矿泉水的手上。

    关节有点发白,指腹还在不自觉地用力,还没从某种紧绷里缓过来。

    “遇到什么事了?”他又问。

    语气平平,听不出逼问。

    顾朝暄靠在垃圾桶旁边的墙上,呼吸还没完全顺过来。

    夜风把她鼻尖吹得更红,眼眶里的酸意像是被冷气一点一点逼上来,又被她努力压回去。

    她没有立即回答。

    街角的红绿灯从红变绿,又从绿变回红,车流稀稀落落。

    远处有骑车人掠过,铃声在风里轻轻响了一下,很快被拉远。

    “周先生,我是顾朝暄,不是谁的替身,您现在是不是……又拿我,当成您过去的那个‘她’了?”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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