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冷漠和慈悲-《酩酊不醒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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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转身走回床边,把弟弟搂在怀里。

    陈乐酩小声控诉:“哥对我好凶。”

    稍微对他冷下脸就委屈成这样,余醉无奈又好笑:“我抽你一顿你就老实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真的好喜欢哥哥。”陈乐酩仰头认真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不可以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不是吗?”

    被哥哥的血液供养长大的小孩儿,会永远留在哥哥身边,被哥哥掌控,受哥哥教养。

    他脖子上有一道无从得见但坚不可摧的枷锁,那道枷锁连接着哥哥的血管。

    但余醉说出的话温柔又残忍。

    “kitty,我很爱你,爱到超过我的生命。”

    “但我不喜欢你,我对你没感觉,我没打算和你发展超出兄弟以外的关系,你只能是我弟弟。我不可能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弟产生性欲,明白吗?”

    他自幼就排斥和人相处,厌恶亲密关系,作为陈乐酩的哥哥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极限。

    再多的他给不了,也拿不出。

    他生命的底色由慈悲和冷漠共同渲染。

    前者是他在弟弟病重快死时典当尊严和人格抽出去的一碗血,后者是浇熄弟弟眼中为他燃烧的熊熊烈火的一捧冰。

    少年人还未萌芽的感情胎死腹中,陈乐酩苦苦祈求两年都没得到他一个心甘情愿的吻。

    终于在十九岁快要结束的大雪夜里,陈乐酩开着哥哥送他的成人礼冲向海底。

    坠海之前他曾给余醉打过电话。

    “哥,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爱我啊……”

    余醉不知道他在飞机上,静默半晌,回答:“陈乐酩,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了,但你不能妄想和乞丐要黄金。”

    我没有的东西,我拿什么给你呢?

    陈乐酩轻轻哦一声,向他提了最后一个请求:“你能再叫一声我的小名吗?”

    那晚的告白之后,余醉再没叫过他kitty。

    因为他强行冲破兄弟的界限,有些东西注定再也回不去。

    就像两年前拒绝他的求爱一样,两年后余醉也拒绝了他最后的祈求。

    “等你认清我们之间的关系,哥哥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你,我保证,好吗?”

    “……好啊。”陈乐酩近乎平静地笑起来:“哥哥还记得吗,很小的时候你就告诉我,如何度过一生是我自己的课题。”

    他面无表情地发动引擎,一字一句宣告:“那现在我也告诉你,我、不、接、受,除了和你白头到老之外的任何结局。”

    飞机昂头冲进夜空,如同走投无路的孤燕,随着漫天大雪坠入深海。

    陈乐酩一脚踩空,猛地睁开眼睛。

    他躺在酒吧休息室的床上,望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,泪流满面。

    “梦到什么了?”

    一道熟悉的声音问他。

    陈乐酩眼底满是破碎的红斑,呆滞了好长时间,才挤出微弱的声音:“梦到一个人,看不清脸,我让他叫叫我的名字,他怎么都不肯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想让他叫你什么?”

    “好像是……kitty?”

    余醉阖上眼,苍白脸颊上滑过的泪,是弟弟自杀那晚淹没了整座枫岛的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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