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章 挑明-《荣耀失格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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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朝车走去,周随安看着她的背影往前走。

    风把她的长裙下摆卷起来一点。

    黑色的布料在路灯下被勾出柔和的线条,她的长发被风带起,又落在肩头,背影看上去不柔弱,却有一种倔强的单薄。

    “顾小姐。”

    他悠悠喊她,她停下脚步,回头看他。

    男人站在路灯下,西装外套敞着,领带略微松开,但整个人依然是那种“随时可以进会场”的利落状态。

    街口的红绿灯在他身后一明一暗,给他打出一点若有若无的轮廓。

    “下个月有一场全球创新与宏观风险对话年会,今年轮到上海办主会场。”

    那种会,对绝大多数创业者来说,连“听说过”都算沾光——政策、监管、跨境资本、央行代表、机构负责人、基金合伙人,各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实打实决定走向的人,会在同一栋楼里待两天,把他们眼中的“世界”和盘摊开一部分。

    “我会过去几天。”他顿了顿,又道,“你要不要一起去?”

    他的语气,不算邀请,更像是某种——开口就已经默认她有资格坐在那种场合里的“平视”。

    上海。这个城市在她脑子里倏地划过去一圈……金融城的玻璃幕墙、法律服务和资本市场扎堆的写字楼、她早年在律师事务所培训时看过的那些案例:跨境并购、境外发债、红筹架构拆回境内上市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和巴黎完全不同的战场。

    同时也是离北京,比巴黎近得多的地方。

    她收了收神,把所有这些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碎片压了下去。

    门锁轻轻“咔哒”一声,她拉开车门,俯身坐了进去。

    没有回答“去”或“不去”。

    只是用实际动作,把这个问题暂时悬在半空,不推开,也不伸手去接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飞机落地法国的时候,窗外是一整片压得很低的云。

    代表团按行程先在里昂停了两天。

    地方政府、市政厅、行政服务大厅、营商环境展示中心,他一站一站走过去,听人讲流程、讲数字、讲企业开办时间如何从几个月压缩到几天,讲中小企业税务辅导和合规提醒系统。

    翻译在旁边接力,他在本子上记下一串串关键词,又把它们压缩成寥寥几条结构线:权力下沉、数据打通、风险分级。

    到了第二天黄昏,罗讷河边的风把雨意吹得发凉。

    他一个人站在桥上,看对岸一排老房子的灯光一点一点亮起来,心里那根一直绷着的弦反而松了些。

    里昂给他的,更多是制度框架上的“样本”,可以写进研究报告、可以在会上一页页摊开;真正让他在意的,仍然不在这座城市。

    第三天一早,高铁从里昂开往巴黎。

    列车穿过一片又一片冬季农田,褐色、暗绿、浅灰被压扁在车窗外。

    车厢里暖气很足,同团的人有人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,有人翻着行程材料复核时间。

    陆峥把外套搭在椅背上,拉开随身的资料夹,里昂段的安排用一支红笔划了个干净的收束符,巴黎那一页则被他往前翻了翻,压在最上面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车窗外的风景开始变得密起来,低矮的厂房换成了成片的公寓楼,涂鸦在混凝土墙面上延伸,桥梁与立交把城市切成一块一块。

    广播响起即将抵达终点站的提示,同团的人陆续整理包和外套,互相确认晚上的集合时间。

    列车减速、入站,钢轨的摩擦声拉长了几秒,最后停在一片光线稍显晃眼的站台边。

    玻璃外一阵人声和广播声涌上来,外事部门的联络员已经举着牌子在前方等候。

    陆峥起身,顺手扣好外套的纽扣。

    他走在队伍最前一列偏侧的位置,离团长只隔了半步的距离,站位清楚标明了他是核心负责之一,但又刻意避开了正中央最醒目的那一格。

    车站大楼的玻璃门被推开,巴黎的空气迎面铺开来。

    这不是第一次因公出国,但他第一次以这样一种身份进入这座城市。

    行程表上的每一个场所都对他而言是熟悉的概念,却是陌生的地理坐标。

    他把这些坐标迅速在脑子里串成一条线:从火车站到酒店,从酒店到法学院,从法学院到孵化器,再到那场主题名词堆砌得极为漂亮的圆桌年会。

    当天晚些时候,代表团在酒店稍作休整。

    会议资料被整齐地摆在房间书桌上。

    外事联络人通过内部群发来次日的具体安排,只是将纸面上的内容再一次数字化,提醒每个人几点在哪里集合,着装要求,注意事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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